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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何以诗意地栖居

邓国源作品的启示

2014年10月28日 本文来源:Modern 02 图片来源:Modern 02 作者:Nightinga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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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这篇是车建全教授的文章。邓国源的绘画为二十世纪末的中国绘画提供了有力的视觉图象,其文献性价值超越了具体的画面表达,为人类重新审视现代的文明与进步,以及知识名义下的无知与野蛮做出了冷酷的启示。


    曾有媒体这样形容艺术家邓国源:“他既是传统艺术大师的继承者,也是一个敢于破除陈规旧习的开路人。”作为天津美术学院院长、著名艺术家的邓国源,作品横跨装置、水墨、油画几个领域。摩登氧分将以一系列的专题来呈现邓国源不同领域的艺术创作,今天先让我们跟随着广州美术学院车建全教授一起来解读邓国源在油画领域的创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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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邓国源


(以下文章作者 :车建全)
    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现代神话并目睹神话迅疾破灭的时代,一方面人类借助技术力量扩充了征服自然的知识形式,创造出新的理性神话和科学神话,一方面膨胀的物欲收获的恶果已经在宣告科学实用主义的种种危机。我们身处其间的,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恬静美好的自然家园,而是危机四伏正在迅速破碎的脆弱山河,在金属的框架中,在核战的阴影下,在污染与废料的销蚀过程中.人,何以诗意地栖居?同时,技术控制了整个文化工业,大众意识被全方位地操作、引导和蒙蔽。人,何以透过艺术行为严肃探讨与自然的本真关联?现代哲学的脆弱与无用根本无助于现代文明所面临的特殊困境的解脱,而是导致人类知识的进一步局部、片面和琐碎。在这种背景下,唯有坚守真知的艺术语言,唯有敢于在神圣的黑暗中走遍大地的艺术家,才能惊醒我们重返人类原初的自然与和谐,以超验的直觉方式,引领我们修复、重建被有知的无知遮蔽的心灵家园和自然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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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野 No.1》 IN THE FIELD No.1 布面油画 Oil Painting 200X180cm
2007


    邓国源的绘画正是从这一点上,通过对生存家园的悲剧处境的揭示,向世人说出焦灼的预言。在他近年来创作的以“山中”为题的系列作品中,他用冷酷的笔调呈现了一个被灾难遮蔽的传统审美意义上的山川意象,它们不是风景,而是对历史、自然与现实的沉思,它们借用中国绘画中经典的山水图式,注入了探讨生存与毁灭,实在与虚无的永恒性主题。并以全新的视觉化和冷漠的物质化语言呈现,进发出撼入心魄的冲击力。这是一幅包含现实批判与终极怀想的综合心象,它问我们:在以实用主义、科学理性主义和经验主义为先导的近代历史进程中,在人对自然的占有欲和征服欲一步步得到满足同时又为此饱受煎熬的时候,作为传统审美对象的自然山川是否能够作为美好幻想的最后视野而继续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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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野 No.2》 IN THE FIELD No.2 布面油画 Oil Painting 200X180cm
2007


    这些名为“山”的山川不再是田园与天国中的超尘之所,也不再是千古吟诵的畅神之地,它被抽离了任何传统美学意义上的宁静、悠远与超然的内涵,而是被汹涌而来的文明垃圾所遮蔽,美与悠然消失了,消失在永劫不返的物质化陷落之中,这是世纪黑暗中前所未有的窒息尘嚣。它们是数码、标记、信息的残片、瞬间的刮痕、凝固的时光的记忆,是靶心、跑道、烟蒂、标签、汽车广告、遮天蔽日的工业废弃物,它们没有属性,没有特征,没有色彩,而那些山型符号仅仅是正在消失的自然缩影,仅仅提示出时光流逝中对失落的栖居天国的无限感伤;仅仅暗示着自然与人为的双重灾难正在如何悄无声息地将人从这快大地上抹去……在这里。文明的碎片与自然的碎片参杂沉积,化作尘土又归于大地,历史的悠悠红尘掩埋了生动的个体存在,悠长与瞬间凝聚成最富戏剧性的对比。沉思的先贤与涂炭的山河在凛凛的沙石间撞击,它们都在倾斜、颠倒、飘零、扬洒于无情的风暴中没有半点言语。这个已经失去了具体情感特征的冰冷世界里,浸泡着画家失声的悲愤,燃烧着痛惜山河的兰色火焰。透过这些近乎残酷的视觉图象,我们依然昕到希望。看到“彼岸”的光芒,因为这依然是一个因爱而生的图象,它依然包含着对理想天国对彼岸和诗意家园的强烈怀想,它以悲凉的方式展开,同时透出缕缕并没有绝望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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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野 No.3》 IN THE FIELD No.3 布面油画 Oil Painting 200X180cm 2007


    邓国源通过对有为的无情天地的揭示,暗示我们去眺望。一个无为的有情世界,其意在唤醒我们改变这个现实世界创造美好家园的勇气和良知,主导思想仍然属于理想主义。或日古典主义情怀。透过森严的物质化壁垒,他的视觉图象背后仍然是对悠远恬静的栖居之梦的追怀,它启示我们去雨中看一看快乐的青草,感受风景中的神性,触摸晃动在脸上的阳光,放眼流云飞渡的浩渺长空并任由心性随流水任意他方,这是以棒喝方式激发理想的图象,它用冷漠的手势指向关于未来的启示;这也是一个以有为的短促开示无为的恒长的图象,它用无情的意指复苏一个觉悟的有情天地。它暗示一条道路,一条用良知与本真天性修复人与自然关系的道路,它指向时间,昭示有限中的无限,它警醒我们渡过现代文明的困境之水,通往纯真智慧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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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野 No.4》 IN THE FIELD No.4 布面油画 Oil Painting 200X180cm
2007


    在构筑视觉图象的语言技巧上,邓国源的绘画带有强烈的后现代艺术特征,它打破具体的形象界限,综合了具有文献性的历史形象,将对材料特质的敏感融汇于悲剧性的主题表达。它不同于单纯的形式语言探索,而是以严密的主题性构图来处理形式语言的可能性,甚至不惜放弃材料的表面美感来营造一个特殊的语境。

    其视觉图象形成的过程中,包含了三种不同的语言层面。第一层面更注重传统油画材料与综合材料的并置,其中色彩的激情占有主导位置,在画面肌理与笔触的交织处理上,表现主义的意味更加明显。第二个层次是表现性热情的消退和向单纯材料碰撞方面的兴趣转移,即对综合视觉张力与可能性的强调与关注压倒了画面的感官性,色彩情绪性的抽离,自然物象的进一步符号化使画面转向凝练的经典图式,画面结构方面也更多介入了构成与对比因素,具体图形的显现与并置,线与面的纠缠与跌荡,令语境越来越具体深化。而这些特征在第三个层面正在迅速溶解、含混,消失在灰雾的班驳中。消失在更为深化的内在结构里面。所有的紧张感都在灰色的笼罩下松弛和瓦解,形式语言由局部对比转化为统一的空间对比。其中,符号性元素的削弱增强了整体空间的统一性。而内在结构的坚固感也强化了情绪的沧桑与虚幻,中国古代山水画的意境正在慢慢显现出来。它体现出画家思想向古朴智慧与传统精神的复归,这已成为画家近作的主要倾向。


IN THE FIELD No.5 2007 200X180cm Oil Painting
《在田野 No.5》 IN THE FIELD No.5 布面油画 Oil Painting 200X180cm
2007


    邓国源的绘画为二十世纪末的中国绘画提供了有力的视觉图象,其文献性价值超越了具体的画面表达,为人类重新审视现代的文明与进步,以及知识名义下的无知与野蛮做出了冷酷的启示。它启发我们重建一种以生命主义为基点的自然观照,尊重天地间的一切造物,反省人的自我中心论,以谦卑的姿态面对不可知不可逆的自然,从而构筑一个超越物质享用之上的与自然法则相行不悖的新的文明生态。
    海德格尔曾预言:现代人类为物欲所惑所遣的历史正在接近某种诗意的转折,那么,人是否能再诗意地栖居?

【阅读延伸】
    感谢车建全教授的精彩解读,车教授在艺术的创作上也极具个人风格,想了解更多他的作品和相关资讯请点击此处